恣意书生意气 纵情豪迈人生

恣意书生意气  纵情豪迈人生

——我读“豪放”诗词

安陆市涢东学校  肖 敏

腹有诗书抵万金，低吟高歌字字情。

休叹光阴似流水，人间词话悟平生。

各位老师：

上午好！在今天的这个阅读交流活动上，我和大家分享的主题是“恣意书生意气 ，纵情豪迈人生”，落脚点在“豪放”诗词上。大家知道，诗词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一支非常庞大的流派，堪称经典，而豪放词是其中一个十分悦耳的音符。诗言志，词达情，因此喜爱者众多，研究者众多。虽然前些年我也读过不少，但是要讲出些个新的门道，却不容易，这只是其一。其二，我估计老师们看到这个主题，心想：哟，这风格与你可不搭！如果偶尔有人说你身上还有点书卷气，那只是在说平日有那么一点点丝纹罢了，至于豪放，影子在哪呢！不过，您也别太担心。例如老师们都熟悉的大诗人李白，十五仗剑去国，游历四方。他在《与韩荆州书》中写道：白，陇西布衣，流落楚、汉。十五好剑术，遍干诸侯。三十成文章，历抵卿相。虽长不满七尺，而心雄万夫。你们看，同样也是一介书生，片言只语中一股豪迈之气油然而生。甚至，他一生都不离剑。“抚剑夜吟啸，雄心日千里。”《赠张相镐》其二。“长剑一杯酒，男儿方寸心。”《赠崔侍御》。在古代，佩剑代表的是什么呢？是谦谦君子，是任侠少年；是豪纵欢歌，是快意人生。因此，细想一下，每个男子心中都有一个侠士梦想，哪个女生不怀别样人生？其实，我们豪放在心。所以我们今天，品味豪放诗词，展示至真性情，寄望多彩人生。

接到这个话题的时候，我的心里首先在思考三个问题。何为豪放？为何豪放？豪放若何？追根溯源，“豪放”一词在字典中三种解释。其一，气魄大而无所拘束；其二，处理事情果断有魄力；其三，诗文风格豪迈，无所拘束。关于豪放词，据南宋俞文豹《吹剑续录》载:东坡在玉堂，有幕士善歌，因问:“我词何如柳七?”对曰:“柳郎中词，只合十七八女郎，执红牙板，歌杨柳岸晓风残月。学士词，须关西大汉，执铜琵琶，铁绰板，唱大江东去。”公为之绝倒。这则故事，表明两种不同词风的对比。南宋人已明确地把苏轼、辛弃疾作为豪放派的代表，以后遂相沿用。其中苏词清放，辛词雄放，南宋后期的某些豪放词作则显粗放。

这么些年，因为钟爱传统文化的缘故，我逐步研习一些诗词，尤爱苏辛。一来是教学所需，增加传统文化的积淀，二是借此完成自我熏陶和涵泳。诗云：男儿何不带吴钩，收取关山五十州。请君暂上凌烟阁，若个书生万户侯？教书人都是读书人，虽然做不到仗剑走天涯，但也不能沦为一介文弱书生。因而，在吟诵品味豪放词的过程中，从诗词来，到生活去，渐渐地我对“豪放”有了自己的一些感悟和认识。

第一，豪放是一种辽远豁达的生命视角。

第二，豪放是一种悲怆肆意的家国情怀。

第三，豪放是一种卓尔不群的快意人生。

那么接下来，我想借几首非常典范的诗词来阐述对以上看法的理解和感悟。每天清晨，当我们睁开眼睛的时候，能够映入眼帘的事物总是有限的，而我们真实面对的世界却是无穷之大，这是空间之大；每天晚上，当我们打开书本的时候，在历史的年轮里徘徊，而我们即面将对的未来却是无限之远，这是时空之大。所以，当我们把自己放在宇宙的坐标轴之上的时候，才感觉自己的渺小。古代的大诗人喜爱不断扩大视野、穿越时空，为的就是体现一种生命的张力。

让我们一起走进第一首豪放诗词：

念奴娇•赤壁怀古

作者：苏轼 (宋)

大江东去，浪淘尽，千古风流人物。故垒西边，人道是，三国周郎赤壁。乱石穿空，惊涛拍岸，卷起千堆雪。江山如画，一时多少豪杰。遥想公瑾当年，小乔初嫁了，雄姿英发。羽扇纶巾，谈笑间，樯橹灰飞烟灭。故国神游，多情应笑我，早生华发。人生如梦，一尊还酹江月。

读赤壁怀古，我们看到的是气势恢弘，“乱石穿空，惊涛拍岸，卷起千堆雪。”仅此几句，恐怕够我们清平老师画上好些天；读赤壁怀古，我们听到是慷慨激越，“羽扇纶巾，谈笑间，樯橹灰飞烟灭。”我不敢相信世上的男子竟有如此的意气风发。你们看，眼前的大战场，是大空间；遥想的大英雄，是大时空。这一切构成了玩美的大气象、大格局。此时的苏东坡，面对滚滚长江，回想半生周折流离，思绪飞向千里之外。真是人生如梦，梦如人生！

同为豪放词，人们都说，苏词清放，辛词雄放。那么这一首《永遇乐·京口北固亭怀古》当属雄放中的翘楚。

永遇乐·京口北固亭怀古

作者：辛弃疾 (宋)

千古江山，英雄无觅孙仲谋处。舞榭歌台，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。斜阳草树，寻常巷陌，人道寄奴曾住。想当年，金戈铁马，气吞万里如虎。元嘉草草，封狼居胥，赢得仓皇北顾。四十三年，望中犹记，烽火扬州路。可堪回首，佛狸祠下，一片神鸦社鼓。凭谁问：廉颇老矣，尚能饭否？

辛弃疾，多年来我一直想在头脑中定格一个清晰的形象，可是这张人像着实不好画呀。读稼轩词，你想为他添上文人士大夫的衣袂飘飘吗？错！他可是仗剑驰马的将军，一双眼睛英气逼人；你想为他配上大刀长矛的戎戎猎装吗？也错！在他的词中，有“想当年，金戈铁马，气吞万里如虎。”的气概，也有“七八个星天外，两三点雨山前”的惬意，还有“醉里吴音相媚好，白发谁家翁媪”的温婉。铁汉柔情，形成了词风的大开大合，所以他被称为“词中之龙。”这首词中一句“凭谁问：廉颇老矣，尚能饭否？”你听到的是忠义，是阳刚，是气魄，还是孤傲？古往今来，哪个英雄不是如此呢？

老师们，读豪放诗词，我感悟到的第二点是，豪放是一种悲怆肆意的家国情怀。如果说“十年寒窗无人问，一朝成名天下知”是人生快意，那么“功名只向马上取，真是英雄一丈夫。”更是生命中淋漓尽致的欢畅。你听，风萧萧，马啾啾，白马少年长缨在手，攻城陷池，刀光剑影。和平年代的人，你读不得！醉卧沙场君莫笑，古来征战几人回？你何曾有这样的英雄梦！安逸享受的人，你读不得！青山处处埋忠骨，何须马革裹尸还？你可曾有这样的家国情！

江城子·密州狩猎

作者：苏轼 (宋)

老夫聊发少年狂，左牵黄，右擎苍，锦帽貂裘，千骑卷平冈。为报倾城随太守，亲射虎，看孙郎。酒酣胸胆尚开张。鬓微霜，又何妨！持节云中，何日遣冯唐？会挽雕弓如满月，西北望，射天狼。

同样一生为家为国，矢志不渝还有陆游，他既有“王师北定中原日，家祭无忘告乃翁。”的超越生命的坚守，也有“此生谁料，心在天山，身老沧洲。”的无限悲怆的惆怅。

诉衷情

作者：陆游 (宋)

当年万里觅封侯。匹马戍梁州。关河梦断何处，尘暗旧貂裘。胡未灭，鬓先秋。泪空流。此生谁料，心在天山，身老沧洲。

经年厮战，白骨累累啊！当烽烟渐灭，回望故园，怎一个愁字了得！可怜无定河边骨，犹是深闺梦里人。那个深情的女子，是否还在每日念叨：待我长发及腰，少年娶我可好！待我长及腰，将军归来可好？此身君子意逍遥，怎料山河萧萧。

老师们，此时你读懂了“豪放”吗？豪放是生命无穷之大，豪放是情义无限之深。当然豪放不止于此，或许轻快，或许空灵，他还是一种卓尔不群的快意人生。杜甫一生穷苦潦倒，诗歌多反映百姓疾苦，在心情好的时候，他也会显露出开朗、幽默的本性，写出些潇洒飘逸的诗来。而诗中展现的是豪放不羁、独俱个性一幅幅群像图。我们一起来欣赏这首《饮中八仙歌》：

饮中八仙歌

作者：杜甫 (唐)

知章骑马似乘船，眼花落井水底眠。

汝阳三斗始朝天，道逢麹车口流涎，恨不移封向酒泉。

左相日兴费万钱，饮如长鲸吸百川，衔杯乐圣称世贤。

宗之潇洒美少年，举觞白眼望青天，皎如玉树临风前。

苏晋长斋绣佛前，醉中往往爱逃禅。

李白一斗诗百篇，长安市上酒家眠。天子呼来不上船，自称臣是酒中仙。

张旭三杯草圣传，脱帽露顶王公前，挥毫落纸如云烟。

焦遂五斗方卓然，高谈雄辨惊四筵。

第一位是贺知章：“知章骑马似乘船，眼花落水井底眠。”一副“乐”相，这两句诗真真切切写出了贺知章那种刘伶式的“但得饮酒，何论死生”的旷达。

第二位是汝阳王李琎：“汝阳三斗始朝天，道逢麯车口流涎，恨不移封到酒泉。”一副“馋”相。

第三位酒仙是左丞相李适之：“左相日兴费万钱，饮如长鲸吸百川，衔杯乐圣称避贤。”一副“豪”相。

第四位酒仙是名士崔宗之：“宗之潇洒美少年，举觞白眼望青天，皎如玉树临风前。”——十足的“傲”相。

第五位酒仙乃佛教信徒苏晋：“苏晋长斋绣佛前，醉中往往爱逃禅。”酒后露“真”相。

第六位酒仙则是李白李谪仙：“李白斗酒诗百篇，长安市上酒家眠。天子呼来不上船，自称臣是酒中仙。”不饮则已，饮则一斗；不吟则罢，吟则百篇，斗酒诗百篇，诗酒自结缘。长安市上，酒肆之中，醉卧着一条傲骨汉。哪管他皇上下诏，任凭他天子呼见，不上车，不上船，这人道：“休怪为臣散漫，臣原是天上诗仙、酒仙下凡！”美哉，这就是李白，一个傲岸不屈，“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”的李白，一个飘然若仙豪放不羁的李白！诗人李白——真正的“仙”相。

第七位是大家所熟知的大书法家张旭：“张旭三杯草圣传，脱帽露顶王公前，挥毫落纸如云烟。”在唐代，张旭的草书与李白的诗歌、斐旻的剑舞一起被称为“三绝”。一位书法家，三杯酒下肚，便豪兴大发，宽衣脱帽，不顾礼节，号呼狂走，泼墨挥毫，甚至以头发蘸墨书写，但见笔走龙蛇，纸卷云烟。所以，张旭又有“张颠”的雅称。酒后的书法家，美哉，草圣张旭——一副“狂”相。

第八位酒仙是一位叫焦遂的布衣。 “焦遂五斗方卓然，高谈雄辨惊四筳。”

焦遂酒量极大，非五斗以上难见醉意。平日里少言寡语，但五斗酒之后，便显出论辩的才华。天上地下，山南海北，无所不知，无事不论，且振振有词，高谈阔论，见解独到，出人意料，满座皆惊。布衣焦遂——一副“说”相。

一首饮中八仙歌，一群奇绝豪放人。更令人称道的是置身局外的杜甫，一生悲苦，也不失洒脱，可能诗意就是这样产生吧。

论经历，东坡先生为官的几十年，起伏不定，屡遭贬谪。可是岁月没有磨平他的风骨，反而沉淀了他的内心。

定风波•莫听穿林打叶声

宋代：苏轼

三月七日，沙湖道中遇雨。雨具先去，同行皆狼狈，余独不觉，已而遂晴，故作此词。

莫听穿林打叶声，何妨吟啸且徐行。竹杖芒鞋轻胜马，谁怕？一蓑烟雨任平生。料峭春风吹酒醒，微冷，山头斜照却相迎。回首向来萧瑟处，归去，也无风雨也无晴。

“竹杖芒鞋轻胜马，谁怕？一蓑烟雨任平生。”

“回首向来萧瑟处，归去，也无风雨也无晴。”

面对生活的大风大浪，内心能保持波澜不兴，没有豪情万丈，却能海纳百川、冷峻待世，这是需要何等的胸怀啊！从苏轼生命历程来看，始于豪放，止于平和；不是生活的消极，而是人生的通达。

讲到这里，我们可以脱离诗词，融入生活。豪放是一种生活的态度，是一种真实的性情。豪放有异于鸡毛蒜皮，而是康庄大道；有异于挑拣算计，而是不拘小节；有异于家长里短，而是光明伟岸。我们常被眼前的苟且羁绊，因而颐养了一颗波澜不惊的玻璃心。有人说，人生若永远处于恬静，美是美，但不一定最好。所以我们甘做平凡人，常怀澎湃心。

何不书生意气，纵情豪迈人生！谢谢！